第037章

画眉只沉浸在自己惊喜的思绪里一瞬，就很快将心思拔了回来，那张带着笑容的脸迅速地冷了下去。她低了头不去看他，“你来做什么？”问得无比干涩与僵硬。

原本要伸向画眉的手微微一僵，沈子言收回手背在自己身后，轻抚着自己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，但眼底的柔情一直未变，“我只是想再看看你。”终究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愿，强行带走她。他明白，就算她今日能够跟他走，心里也会始终梗着一根刺。他不愿意她难受，所以爽性不再提了。

画眉盯着他一向干净得纤尘不染的衣袍此时沾满了脏污，那颗心就像是泡进了酸汁里，苦涩揪心的很。她明知自己低着头沈子言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，但依旧扯了扯嘴角，强迫自己微笑出来。直到觉得自己的表情足够自然，方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道：“如今看过了，那就走吧。”

她并不想赶他走，可是如今两人再次相对有的就只是互相的煎熬，她又为什么要加长这种不适呢，不如眼不见心便也不会起波澜。

她从他脏污的衣袍和满脸的倦色就能知道他有多么辛苦。她走了这将近十日方才到的这里，而他不过三四日。这要多么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方能赶上啊。这些苦他不说，但她还是知道的。因此，她说出这赶人的话，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。但长痛不如短痛，快刀斩乱麻才是现在最好的办法。

沈子言的眼中划过一抹痛楚，他深吸口气，再次压下自己想要不顾一切带走她的冲动，咧了咧唇，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，“只有亲眼看到你进了罗京我才能够安心离开。”毕竟从这里到罗京还有半月的路程。如今他见护卫就只剩下了李卫一人，而且似乎受伤不轻的样子，就不由得担心起来。怎么说他都必须要保证画眉的安全才行。她好好地活着，哪怕再也见不到，也总比天人永隔要好上许多。这一次他绝望的心境让他明白了没有什么比得上她能够安然地生活。即使那不是他给的安然……

画眉看着他一脸的悲伤和执拗，差点就要动摇了，她想说我再不要报仇了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她不想报仇，可那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，到头来还不是害了子言。

她转身带着大白向停在山坡上的马车行去，嘴里冷然道：“想跟就跟着吧。”她还是硬不下那个心强行赶他回去，即使这是他们最后能够相见的十天了。这么想着画眉略略抬了头，眼睛盯着碧蓝如洗的天空，强自忍下了已然泛起的涩意。

身后沈子言默默跟了上来，即使白袍脏污，即使满脸倦色，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沈子言。

“沈大人，幸会。”李卫低头道，但那眼里却并没什么尊敬之意。

“嗯。”沈子言又怎会不知，因此他只点了下头当是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