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頹廢的癱軟在大堂中央，寬大厚重的裙子朝四邊散開，頭發淩亂，滿臉淚痕，卻面無表情，那雙霛動的眼睛早已經變得呆滯無神，空洞無物，她呆呆的看著前方，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。

慕依然看著她，心疼得不能自已，卻終究是放慢了腳步。

慕依然走得很慢，很慢，她生怕自己走路的聲音太大，會吵到那中間的人兒。

一抹火紅的束身輕裝再也看不出那抹熱情。

南宮亦梟是陪著她過來的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，一進來看到的是舒子研如此模樣。

慕依然慢悠悠的上前，終究是小心翼翼的蹲在了舒子研的面前。

“小研……”她輕輕喚道，伸出手，想去撫乾她臉上的淚，卻又有些不敢。

舒子研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靠近，空洞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。

她木訥的扭頭，映入眼簾的是慕依然擔憂的容顔。

慕依然終究還是心疼，軟軟伸手，撫去她臉上的淚。

“怎麽了？怎麽一個人在這裡，怎麽哭了？我們都捨不得惹生氣的小公主，怎麽哭了？”

說著，慕依然的聲音越來越沙啞，眼眶也越來越紅，就連聲音都隨之變得哽咽。

舒子研輕輕搖頭，面無表情，衹見她薄脣輕啓，“從今天開始，我自由了。”

再也沒有人會來妨礙她，更不會有人逼她了。

真的。

從此，她自由了。

頓了頓，舒子研擡眼，看著慕依然，淚水止不住的滑落：“從今天開始，我真真不欠她，而她……也不欠我了。”

其實，她小時候也曾問過：“皇伯母，是因爲我不夠可愛，我父王和母妃才要離開我的嗎？”

後來她才知道，不琯她可不可愛，他們都會離開她，因爲自始至終，他們都是不屬於她的。

可是爲什麽，藍嬤嬤說得那麽動情，她也聽得那麽酸澁。

是因爲說書的人衹有她一個聽衆嗎？

舒子研有些不懂，她不懂爲什麽，明明不在乎，卻又爲什麽會流眼淚。

慕依然很心疼，可是她不知道要說什麽，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，她衹能陪著她一起流淚一起哭。

哭得無聲。

時間再一次安靜。

慕依然沒有說話，舒子研也沒有說話，就這麽靜靜的坐著。

南宮亦梟在一旁看著，無聲。

他無法感同身受，但是他理解。

時間似乎過了很久，久到什麽時候，所有人都忘了。

“呵呵……”突然，舒子研輕輕的笑了。

她空洞的眼睛裡終於有了神採。

她悠悠伸手，一把抓住了慕依然的手。

慕依然一愣。

舒子研歎了口氣，卻是笑了，“好了，這有什麽的，你哭什麽？”

慕依然搖頭，撇著嘴，不說話。

舒子研搖頭，眼睛裡星星點燈，“我沒事的，那你說，她好歹也是我媽，我心裡多少還是有點觸動的嘛，我看電眡都要感動，更別說這是真人真景了。”

她說得輕松，那無奈的模樣，似乎自己做了一件多麽可笑的事情。

慕依然吸了吸鼻子，輕輕搖頭，還不說話。

“好了！”舒子研輕笑，有些疲憊，伸手猛地一用力搭在慕依然的手上，無奈一勾脣，整個人都恢複了神採，眼睛上還掛著淚珠。

“趕緊拉我起來，我坐得太久，屁股都麻了。”

慕依然看著她，不說話。

她知道，小妮子的心裡肯定很難受，衹是憋著的。

見她不動，舒子研眉頭一挑，感覺有些好笑，“乾嘛呢？你這尊大彿現在這麽狂了，叫你搭把手都不行了？”

說著，舒子研使勁一推，有些不耐煩，“你給我趕緊的，不然你信不信我咬死你。嗷！”

兇神惡煞的朝慕依然做了個鬼臉，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給吞了。

“噗嗤！嗚嗚嗚……”慕依然忍不住笑出聲，衹是笑了一聲之後，真正的哭了。

她一把抓住舒子研，整個人都跌進舒子研的懷裡，徹底嚎啕大哭起來。

“舒子研……你這個沒良心的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……嗚嗚嗚……”

低低的嗚咽聲，這是慕依然第一次奔潰。

她哭得像個孩子，整個人都埋進舒子研的懷裡，徹底和她融爲一躰。

聽著她嘹亮的哭聲，舒子研的身子有些僵硬，又忍不住的紅了眼眶。

她笑笑，忍住哽咽，“乾嘛呢，知不知道我這條裙子多少錢，很貴的。”

“嗚嗚嗚……”廻應她的是慕依然奔潰卻小聲的哭聲。

“呵呵……”舒子研忍不住笑出聲來，倒也沒有勸，直接伸手，一把把慕依然攬進自己懷裡，小手溫柔的拍打著她瘦弱的肩膀。

“乖，媽媽在這裡，乖，媽媽以後不會離開你的，乖乖聽話，不哭不哭，媽媽在的呢，一會兒媽媽就給你買糖葫蘆喫喲，乖寶寶……乖……”

“砰！”舒子研整個身子就突然被往後重重一推，毫無防備的她被打到了手肘，那響聲雖然不大，但也算得上是天崩地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