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

而沈子言站在殿上，一身的侍卫服饰显得突兀又荒唐，他一贯温文尔雅的面容苍白失色，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，原本以为在大罗就算是当个小小的守门侍卫，就算是没了大好前程，起码他还能偶尔看到画眉，只要她能安全地在那里，他就知足了，可是……他心痛地闭了闭眼，现在画眉要去天梭，他要领兵攻打祈国，此生……可能都无缘相见了。这让他，这让他……一颗泪珠掉落，但没有人会看到，因为那是他心里在流泪，或许说是在流血。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是未到伤心处。而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再流泪的能力，心如死灰也不外乎于此。

至于要娶上官般若，他倒是完全不在乎，娶或不娶，就只是个名分，就只是会有个人形摆设而已，即便这摆设是所有人都趋之如骛的上官般若又如何，在沈子言的心里，他的妻子就只有画眉一个，他愿意为其画眉的也就只有那一个而已。

踉跄着脚步，沈子言随着洛秋殇之后走出了合欢殿，甚至连告退都没有说上一声，只是此时再没有人会去追究。林景轩不会，因为他在忙着倒酒喝酒。群臣不会，因为这是新晋的大将军，讨好都来不及，又怎么愿意去轻易得罪。上官于飞更不会，他本是局外人，看着这一群局里人的伤神，除了觉得有趣以外就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了。

情之一字，最是害人害己，这是于飞早就懂得的道理，他这是在帮着他们断情，看，他对他们多么好，又多么仁慈。

画眉经过刚才的剧痛，此时虽然已经不痛了，但是她全身力气皆已耗尽，嗓子撕裂般难受，张着口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，她急切，她想说她不要被他们当做棋子随意摆设，她想说她拒绝，可是她发不出声音！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唯一在乎她的沈子言一步一步地离去，她只能听着倾心相许的林景轩默然答允。

她还能做什么？她其实什么都做不了，画眉绝望了。

第一次，求亲不成，便是派兵强抢。红色的莲花开满了整个白安郡，当火光，嘶吼，愤怒，血泪，皆因她而起时，他便亲手割断了他们的牵连，所以她还他一条命，她想着，这样他总能放过她了吧。

可是她不争气，她没有割舍干净，于是就有了这第二次，她只是他用来求权的棋子，她不禁想问，他是否对自己有过哪怕一点点的真心？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，她不会问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，她想她知道那个早已设定好的答案，自古君王无情，他又怎么可能是个例外。

她不想再有第三次了，她不想再经历这样的苦了。

罢了，画眉闭上了眼，天梭也算是个好去处，那起码是个国力比大罗还有强盛的国家。总有一天，她会回来这里的，总有一天，她不会像今日这样任人摆布，总有一天……画眉睁开眼睛，那里面通红一片，在心里冲着自己发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