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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八十九章践诺

第二百八十九章践诺

华灯初上,紫禁城内街道上的灯笼一盏一盏亮了起来。

辉煌宫城内,宫灯也接连亮了起来,将偌大的宫城照的犹如白昼。

城内客栈,一间屋子里亮着一盏灯,相比起外面的光亮,显得格外黯淡。

坐在屋子里的人却毫不在意,任凭那一豆烛光被透过窗子吹进来的凉风扰的躲躲闪闪。

一道黑影凭空出现,在门外站定,片刻后敲门声响起。

屋子里的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起身,脚下踉跄了两步上前开门,却在手指碰到门栓的那一刻停住了,他深吸了一口气,闭上眼又缓缓吐出,屋子里的唯一一盏烛灯微微晃动了一下。

外面的敲门声隔了片刻又响起,再响起第三声的时候,房门被从里面拉开,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。

“如何了?”将门打开的那一瞬,他将脸上的神色尽数敛了下去。只见他若无其事的走回房间,又坐回椅子上,拿起桌子上的茶杯,无意识的摩挲了片刻。

黑影脚步无声,紧跟着他进了门,反手将房门关上,拱手一礼道:“皇宫戒备森严,硬闯看来是行不通。”

坐着的人目光注视着跳动的烛火,黑漆漆的眸子里仿佛带着点点碎光,他短促的笑了一声,没有回头,声音带着一点低沉的沙哑:“谁说我要硬闯了。戒备森严,什么时候他也害怕了。”

说这话时,他微微侧过头,黑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,那一盏灯就像是映在他瞳仁里,黑漆漆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那盏灯,过了许久才收回来,脸上带着两分讥讽,可是很快,那分讥讽又变成无奈和落寞。

“以公子的身份,大可不必如此踌躇。宫里那位,未必是防着公子。您不如……”黑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波动。

“影,慎言。”俊美无俦的人抬起手指竖在唇边摇了摇,桃花眼骤然弯起,里面却没有什么笑意。

黑影声音哽了一下,随即低下头,不再多言。

“我知晓他不是防备我。只是前车之鉴罢了,说到底,他是九五至尊,就算我没有那个心,也有无数人想要他性命。怀璧其罪,他要面临的,太多了。”男子感叹一般,将手里的空茶盏放了回去。

屋子里的声音随着他话音落下便归为寂静,黑影见主子没有什么吩咐,识趣的自己退了出去。

等人走了,椅子上的人才回过头,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愁苦。

此人正是玉白。

他从北境赶到半路堵住初凰,又快马加鞭赶往京都,一路上不知累倒了几匹马。抵达京都之时他给京城里留的人传了信,在城外便汇合了。

当时玉白精疲力竭,险些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。

着实有些狼狈。

等他再睁开眼时,便是身处客栈。他一醒来,便让人去打探皇宫的消息,可皇宫里的人像是被上次的刺杀吓到一般,戒备森严了不止一倍,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。

让玉白嗅出了几分不平常,却又不敢私加揣测。

一则,沈家血海深仇在身。二则,帝王遇刺在后,两件事联系起来,手里握着个暗刹楼的玉白自然逃不了干系。

信任是一回事,可是真到他自己亲眼瞧见那些防备,心里还是有些发寒。

玉辉斋他没有回去,目标太大了,只怕他一现身,就会有人找过来。

他不指望自己入京都的消息能瞒过皇宫里那位,但至少他能保证,这一夜,他还是可以安眠的。

只是可惜,有人不识趣。

桌上的茶壶是空的,玉白索性无事,便打算自己下楼去泡茶。

还没迈开步子,便察觉窗外多了一道呼吸声。虽然极其细微,玉白却还是敏锐的发现了。

心思流转间,他脚步不停,已经走到了门边,听着外面的声音,他推开门,便见客栈伙计陪着笑脸,对他笑道:“公子可是需要些什么?”

玉白:“……”

他将手里的空茶壶往伙计怀里一塞,又摸出碎银一股脑递了过去,冷着脸道:“泡一壶好茶来。”

“好勒。”伙计连忙将碎银揣在怀里,抱着茶壶乐滋滋的下了楼。

玉白站在门口,无奈的揉了揉眉心,总觉得有些烦躁。

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,但这会儿他心情极为恶劣,也懒得再惯着窗外的人,手指从桌子上摸起茶杯,对着窗子砸了过去,十成十的力道毫不留情。

破空之声响起,茶杯透窗而出,在窗子上留下一个洞,借着有人影一闪,玉白冷笑一声,拢袖走到窗边,抬手将窗子推开。正好瞧见对面树上一身儿锦绣华服,身上暗纹被灯光照的熠熠生辉的人,当即嘴角抽了抽。

对面树上的人显然在等着他发现,甚至还朝他挥了挥手。

玉白险些绷不住笑出来,随即又想到什么,将微微翘起的嘴角压下去,恢复了面无表情,冷声道:“不知陛下前来,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。”

他鲜少这样和元云深说话,就连元云深登基时,他知道二人之间的血海深仇,面对着新鲜出炉的帝王时,也不曾这样。

他生气了。毫无形象挤在树上的帝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看着对面的人,心里想到。

见对面的人不言不语,玉白也不废话,干脆利落的伸手就要将窗子关上。

下一刻破空之声响起,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,在光下泛着冷光。玉白愣了一下,甚至没有想起来要躲,任由那东西擦着脸掉在地上,还滚了一圈,随后传来清脆的破裂声。

是那只被他扔出去的杯子,被帝王接住了。

玉白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,直到这一刻,他才终于愿意承认,数十年的相伴,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感情,哪里是那么容易割舍的。

二人对视了片刻,帝王本来笑吟吟的神色渐渐收敛,眉心微拧,平白拧出两分委屈,他朝手指还搭在窗子上的玉白张了张嘴,玉白有些恍惚,便听那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哥哥,你险些砸到我。”

久违的称呼让玉白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