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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七十九章忧虑

第二百七十九章忧虑

肉香随着微风慢慢弥漫,苏鹤瘦长的手指将木棍拿起来,看着上面烤糊了一点的鱼,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,将手往前一伸,木棍递到尹怀安面前:“你要吃?”

看着面前烤得外糊不知里面如何的鱼,尹怀安非常矜持的,还没有表达出抗议,苏鹤已经非常彬彬有礼的将烤鱼递过去:“给,别客气。”

一旁的玉白毫不客气的扑哧一声笑出来,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,眼看着尹怀安视线移过来,玉白一弯眉眼,桃花眼里蕴着笑意,慢悠悠起身:“你们吃着,我再去抓。”

这种天气,哪里来的鱼给他抓,他在河道边蹲了半晌才抓起一条巴掌大的鱼。

尹怀安看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玉白,又看看面带温和笑意,一派温和无害的模样。嘴角微抽,慢吞吞伸手接过:“你上次烤的鱼不是挺好的吗?”

苏鹤一脸无辜:“可能睡久了,手生了。”

“…?”尹怀安心想,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吗?但看着苏鹤病了这几日,今日难得精神不错,他觉得还是不要和他计较了。

玉白蹲在河道边,跟潺潺流水面面相觑半晌,终于伸出手,放在水里摆了摆。初春的天气,河道里的水还是冰凉的,他将手放在水里,任由河水从指尖冲刷而过,凉意一点点从指尖蔓延到掌心。

他垂下眉眼,眼里的戾气终于不加掩饰,他本就俊美,平日桃花眼里总是带着一汪笑意,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风流倜傥,但他不笑时,整个人身上的温和便荡然无存,甚至平生出几分凌厉寒意。

也只有在背对着众人时,他才将心里压抑的戾气放出来。河水将他的面容拉扯的扭曲。

苏鹤的低笑声和尹怀安抗议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都远去。他低垂着眉眼,河水将他整个手掌都浸泡的冰凉,那凉意顺着手指脉络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怀里的信沉甸甸的,让他不知该如何。

按理说,他本不该失态。自幼和元云深相识,伴着他从昔日不受宠爱的二皇子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,二人之间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至交关系。他闭上眼,仿佛回到了年幼时的寒冬,黑漆漆的夜里,一切都是凉的,只有缩在他怀里的小孩儿体温是热的,那样灼热,自此烙在心里。

他便是想要为沈家那数十条人命报仇,也并非做不到。暗刹楼是他一手创立的,在江湖中,他也有自己的人脉,凭他的能力,买凶弑君并非难事。到后来,他甚至不愿意再去面对帝王,就连离开,也没有告知任何人。他不愿意留在京都,只是害怕自己哪一日会忍不住,带着暗刹楼的人逼宫造反。

只要他离开京都,就算帝王知晓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深仇,也不至于惴惴不安。暗刹楼的人大部分都在京城,帝王也都知晓。玉白离开时,连令牌都没有拿,普天之下,能命令暗刹的人,只有拿着令牌的玉白和帝王。

在他将令牌放入铁匣埋进玉辉斋后院时,他就想好了他和帝王的退路。

可他独独没有想到,会有人那么大胆,罔顾他的意愿,揣测他的心思,甚至敢孤身一人入京都对九五至尊动手。

就算不是他下的令,初凰是他手下,甚至不听命于帝王,只听他一人的命令,出了这样的事,皇位之上的那个人,第一个想到的,恐怕就是他沈书白。

自古帝王多疑,他和元云深一起长大,更是比谁都知道这人的心思有多深沉。

云浮身上挨了一剑,他甚至不敢想,若是那一剑挨在帝王身上,又会如何。

以那些暗卫影卫的能力,搜查出一个人并不难。帝王也的确查出来行刺的人是谁,却还是将人放过,此举,玉白深知是何意。

他不敢拿昔日的情分去堵帝王的信任。过了这么多年,他们都不是从前的小孩子。帝王也不是从前那个害怕时会拽着他衣角唤他哥哥的人,他也不是那个不顾一切都要护着那个身份尊贵的弟弟的人。

“咚――”

石子落在水里发出清脆声响,溅起的水花落在玉白眼睫上,他猝然回神,神色冰冷,在扭头的那一瞬生生压了下去,等看向苏鹤和尹怀安时,眼瞳里一派淡然,没有丝毫不妥。

“咳,抓不到就别勉强了。河道里水凉,看你手成什么样子了。”尹怀安搓了搓指尖,轻咳一声朝玉白笑了笑。

苏鹤抱着手臂微眯着眼点了点头

被凉水冲刷的手指这才察觉有几分僵硬,玉白倒吸口凉气,将手从河里拿出来,指尖已经被泡的发白,又因河水温度低,皮肤上泛出不正常的红。

“嘶,这水真凉。”玉白慢悠悠起身,电光火石间还想了想自己方才可有失态,但那些细碎的想法,或真或假,都只是那片刻的事儿,在他回头转身时,已经被他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。

闻言,不止是尹怀安,就连苏鹤都笑开,裹着鹤氅的人脸色还带着几分病态的白,指尖攥着衣襟,眸子里蕴着暖意:“这会儿知道凉了,过来暖暖手,不然晚间该难受了。”

玉白微微扬起唇角,举步走了过去,在苏鹤对面蹲下身,将被冰凉河水冲刷的通红的手放在火旁烤了烤。

他抬起眼,隔着火光,看着对面的苏鹤,心底涌上惋惜。

苏鹤如今下颔已经尖的不成样子了,脸颊上本就没有多少肉,又经这一场病,迅速消瘦下去,颇有一副形销骨立的感觉。

“潜之,你可想回京?”

玉白慢慢捏着手指,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。

他明显看到苏鹤的手指微微收紧,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放了下来,薄唇微动,吐出两个字:“不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