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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三章罪责

第二百四十三章罪责

段长琛没有料到护卫会将他带着出城。至少在他选择自己走过去时,他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的。

跟在护卫身后,一路穿过喧闹长街,站在城门处时,段长琛还有些茫然。

他心想,不是满门抄斩吗,怎么会到城外?就算他将安定候府其他的人送出了城,帝王不是该将他挫骨扬灰吗?

显然他并没有想到眼前的场景,以致于看到护卫拿出令牌时,表情有些空白。

等到出了城门,站在空旷草地上,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之后,段长琛才疑惑的问一旁的护卫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护卫站在一旁,面容沉静:“奉陛下之令。此后世间再无安定候。陛下让你们就此离开京城,再也不得踏入半步。”

段长琛:“……”

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。

护卫任务完成,将话带到后,就转身离开了。

直到他们走远,段长琛还有些回不过神,他眯了眯眼睛,心想这会儿是直接转身离开,还是再回去看看。看着城门处的守卫,他还是放弃了回去一趟的想法,索性家人也都被他安然送出去,他答应了段长缨会去找她,也不知道这两天,那丫头有没有生气。

既来之则安之,段长琛很快做出了决定,拱手朝皇城一礼,随即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。

他还要去见自己的家人。这也算得上是死里逃生了,帝王会放过他,显然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。这个时候,他才明白,为什么先帝临死前下了那样一道圣旨,又为什么一个传闻中籍籍无名的王爷,会有那么多的人拥戴。

他走过郊外的十里长亭,在那儿看到了一匹马,他上前看了看四周,见无他人,想着这马也许是那护卫备下的,便抬手将缰绳解了,摸了摸马背翻身上马。

寒风凛冽,他一人一马扬鞭走在官道上,他要去前方客栈看看,也许自己妹妹还在那儿等着他。

段更显然也很惊讶,本以为难逃一死,结果如今却安然无恙,甚至帝王还给他带话,让他保重。

此刻,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往客栈的方向赶。那里,有他们的牵挂和家人。

而那些护卫,也都回宫向主子复命了。

身穿华服的男子负手站在窗边,看着外面院子里的红梅,听到脚步声,他率先开口:“进来吧。”

护卫敛声入内,单膝跪地,恭敬一礼:“陛下。”

“人可见到了?”帝王挥了挥手,示意他起身。

元云深抬手摸过在桌子上的笔墨,低声问了一句。

“回禀陛下,属下在城外见到了出城的安定候,按陛下所说的做了,安定候让陛下保重。”护卫将自己的任务成果丝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帝王,见帝王点了点头,他又继续说道:“世子在街巷那边,推门出来时看出了我们,是他自己过来的,一路十分配合。属下在长亭备了快马,正常算来,这个时辰,他们应当都遇到了。”

护卫躬身恭敬回答。

段长琛的感觉并没有错,他最开始从那小房间出来时,街道上是有许多他们的人。当时是为了防止段长琛会反抗,当街和他们动手。

帝王转身回到桌前坐下,手指摩挲着狼毫笔,垂下的眼帘被长睫投出一片阴影。

他真的就这么放了他们离开,段长琛篡权夺位,不忠不孝,有几百种要他命的理由,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,能让他毫无芥蒂放他们走的理由。

可他还是下了令。

捉拿是真,抄斩是真,却没有伤害他们性命。

就权当是报答自己那个父皇对自己的期待信任吧。

毕竟段更跟先帝关系匪浅,也许先帝并不想这么快就在那边见到自己的老朋友。

“朕知道了,你先行退下。”帝王没有抬头,朝在身后的护卫吩咐。

“属下告退。”护卫抱拳一礼,起身迅速离去。

只消一瞬,御书房内便恢复了寂静。元云深轻叹一声,抬手拉开书桌里面的屉子,从里面掏出一道明黄圣旨。

“父皇,儿臣终不负你所望。”他没有打开,只放在手里,神色复杂的摸了摸。

圣旨是先帝走之前留下的圣旨,上面是封他为储君的消息。

最初他还不明白,为什么那几个兄弟里,父皇会选自己。那个时候,他可是个有哑疾的闲散王爷,在朝中并没有多少人支持,虽是明面上的,可也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。

帝王一道圣旨震惊朝野,却也将他的野心给压了回去。他暗中做的那些事,和那些亲兄弟间的明争暗斗,为的就是那皇位。

他也是个俗人,本想安安静静的渡过余生,他的兄弟手足却不肯放过他,那他就只有也争一争了。

他在帝王眼皮子底下做的事儿,先帝会不知道吗?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

安定候段更,被先帝封为异姓候,和先帝之间情义深重,他最初不明白,可是等到玉白告诉他,要离开京都的那一刻,他才突然明白,他和玉白就像先帝和安定候,兄弟之间生死相交,出生入死,纵然一方为尊,另一人也甘愿俯首称臣,并用骨血护这一方国土臣民。

只是玉白不像安定候,在帝王登基后还能为国效力。血海深仇加身,他深知玉白是什么性子,不愿给家人报仇杀了他这个仇人之子,也不愿在留在京城,给他这个仇人之子效力。

“沈,书白。”他将圣旨放到一旁,拿起狼毫,摊开一张宣纸,在上面写下一个沈字,落笔时笔锋一顿,在宣纸上落下一道划痕,他伸出手,以指腹从那道划痕上抚过去。

黑墨在指腹上留下一道印子,帝王看着指腹,略一思索,又放在宣纸上蹭了蹭,纸上留下痕迹,手上的印子便很浅了。他又将那写了名字的纸放在红泥小火炉上,任由火苗将其吞噬。

“我放过了段家人,算不算是为父皇对沈家做的事,赎了一点罪?”火苗跳跃中,他仿佛看到了那夜里,玉白黑沉沉却冰凉的眼珠,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暖意,只剩下无尽的寒意。

他知道满门抄斩意味着什么,沈家灭门时,玉白尚且年幼。安定候府也有幼子,他不愿意再重复当年的事,而且他也相信,安定候段更不会是个无知的人,让他们不得再入京城,也算是惩罚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