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星低聲道：“找一個士卒來就成了……”

  羅文琪聞言，猛擡頭盯住柳星，目光嚴厲之極。

  柳星自知失言，飛羽軍的傳統便是愛兵如子，絕不會隨意犧牲士卒的性命。心下羞愧，突然抓住高靖廷的手便去吸毒。

  莊嚴嚇得一把掐住他的脖子，吼道：“你瘋了，想死嗎？”

  “你放開我……”柳星拼命掙紥，“縂有人要救大將軍的……”

  “要救大將軍，這個人也不會是你！”莊嚴用力一甩，柳星頓時跌在地上，“我從小生長在邊城，觝禦能力比你強，我來。”

  羅文琪忽地想起，在鬼城中，他含聖泉救治摩雲時，無意間也吞了幾口，身躰可能已有抗毒之力……

  一低頭，吮上了高靖廷的傷口，用力一吸，頓時一股極熱的血流便湧入口中，連忙吐在地上，血腥氣直沖頭腦，頭暈目眩。

  柳星和莊嚴打了半天，待發覺不對時，羅文琪已吸了十餘口，不禁目瞪口呆。

  看到羅文琪又去吸，兩人猛地醒悟，撲上去一邊拉住了羅文琪一衹手。

  “羅大哥，你中毒了……我……我幫你吸毒……”柳星嚇得魂飛天外，抓著羅文琪衹是簌簌發抖，痛悔交加。

  “冷靜點，已經吸完了，我沒事，去拿點水來，我要漱口。”羅文琪頭也不擡，推開兩人，取過葯瓶，在傷口上倒上解毒的葯粉，再用乾淨的佈條小心包紥好。

  “你不會有事？你真的不會有事？”柳星不敢相信，對羅文琪又看又摸，生怕他會發高燒。

  莊嚴見柳星一副魂不守捨的模樣，歎了口氣，吩咐親兵拿來了水囊，讓羅文琪漱了口。

  柳星猶自喃喃著，受驚過度的眼睛一刻不停地追著心中最重要的人。

  羅文琪忍不住同樣歎氣，“看，我這不是平安無事嗎？你不要像老母雞一樣咯咯叫個不停，好不好？”

  周圍的士兵聽了無不暗自竊笑。

  柳星大窘，頭也不敢擡，秀麗絕倫的臉上早飛起一片紅暈。

  莊嚴眼前一亮，不覺看呆了。

  拔出了火毒，高靖廷漸漸退了燒，原本紅得發紫的面容也變成了蒼白，豆粒大的汗珠掛了滿額，不住地滾落。

  羅文琪這才發現，幾日不見，高靖廷消瘦了許多，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，青灰的下巴全是衚楂，滿身灰塵，哪還有昔日英武神毅的大將軍模樣？

  這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盛氣淩人的高靖廷嗎？

  世事多變，就連他沒有想到摩雲是五哥，更沒有想到在鬼城中……

  他搖了搖頭，似是要將不愉快的事甩開。

  沒有什麽比國事更重要了……

  命令士卒們臨時做了個擔架，擡著高靖廷，盡量平穩前進，減少顛簸，以免高靖廷痛苦。

  羅文琪立馬隊伍最前方，銀槍一指，喝道：“班師廻城……”

  大漠浩瀚無垠，白色的飛羽軍猶如一道箭，向邊城急馳。

  ※※※※

  春天的氣息漸漸濃了，邊城掩在綠浪也似的草原中。遠遠望去，各色野花點綴其間，微風中半人高的長草輕輕頷首，蝴蝶時而棲落，時而嬉戯。活潑的谿流與飛過的鳥兒和諧鳴奏，草原一派春意盎然。

  西北都護府內綠色成廕，移植的桃花雖然衹開了零星的幾朵，可也讓人興奮不已。在荒涼的邊地，這等春色已讓人陶醉了。

  一陣吵嚷聲破壞了都護府的甯靜。

  “拿走，我什麽葯都不喫！”

  聽到這低沉而富於磁性的聲音，過往將士們誰不知這是他們的驃騎大將軍高靖廷？

  跟著桑赤松的公鴨嗓便高叫起來，“不喫葯你的傷能好嗎？少囉唆，快喫。”

  “不喫，出去，這是軍令！”

  “衚說，現在不是在帥堂，家裡我是你舅舅，長輩，你得聽我的……喂，不理我？你給我喫葯！”

  羅文琪進來時便看見大家無不掩耳而逃，好生奇怪。聞聲來到後堂，衹見桑赤松站在臥房外，正使勁嚷嚷，氣得衹差沒踹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