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八章狂狷如己
第四十八章狂狷如己
功过何妨，马革裹尸又何妨，该当让这些贼人拿命偿，为那些无名的埋骨，那些无家的英魂。
云层半掩金轮，那热烈的一缕光撒下，照刀刃上汩汩流下的血，耀身前玄盾沟壑间的红。
冬至甲胄着霜，落了一身儿的雪。
本强弩之末，卫将军已然力竭声嘶，只剩眸前敌军头颅。勉力横枪抵下劈砍，禁不住倒退数步方稳住身形，血味甘甜涌喉，却是勾唇展笑。
怕我卫第此役殁焉，少了寻弟兄洒酒划拳的机会了，啧，倒也不甘。
“援军来了――！”不远处传来嘶吼，卫第一怔，愣愣间险些被砍了头去，多得身旁玄甲男人擎盾相护，长刀寒芒，鲜血唤魂。
怔怔愣回神再望，被破天的落金刺得睁不开眼，又呆立半晌刚反应过来，情势急转。
“来得及时――！”
滚喉低笑，身形微晃单倚那友军身侧接力掩护，生死之际，浪子不改，呛咳一声倏尔打趣：“友军功夫不错……救命之恩，以身相许？”
不得他应，笑意盈盈，再接力反弹，长枪应入，转惊鸿舞，火焰穿云。
翻腕间，进挑金乌，退叱游龙。愿得与敌一战定生死，不负傲血战意噬边魂，狂狷如己，何惧。
“死一个不赔，死两个赚双！”
刀光破开战火燃起的黑烟，兵刃相撞声震彻耳膜，身侧浴血的男人眼中映着光芒，银色长枪在他手中宛若活物，那架势诉说着他的热血难平，誓死不休。
耳旁传来的调笑如此不合时宜，却给人以一种笃定，狼烟灼眼间苏鹤玉面染血，拧眉冲他笑喊道“若是还有命回去，你再相许不迟。”
“好好好，潜之可要给我备上几坛子烈酒。”卫第朗笑一声，手扣枪身，首当其冲，展臂将手中玄盾抛掷而出，双手握刀踏地跃起，随一声高喝斩刀而下，敌军举刀来迎横砍向腰间甲衣破损处，陌刀生生劈下敌军整条右臂，刀刃贴着腰际皮肉擦过，忍痛蹲身拾回玄盾将敌军推压在地，垂刀狠落刺进敌军胸膛。
低头快速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皮肉翻卷的刀口，幸而未及要害。
扭头看一眼越战越勇的军士，卫第喉头一颤两声低笑溢出唇齿间，朝一旁浑身浴血的苏鹤挑了眉眼。
“看来今日，是生是死都将你我共赴，杀出去，我提刀随你。”
说话间，苏鹤俯身抓一把黄土枯草，潦草擦拭刀刃。退，这乱世天下无路可退，若接下来要赴的是黄泉，也幸而并非孤身人。
“将军，上次的酒钱你还没给我。”苏鹤低低的笑。
卫将军笑着刺出长枪，直朝苏鹤面颊而去，鲜血顺着苏鹤下巴滴落，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卫将军拢指以手背揩去眉眼鲜血，喘息一声抵背相依，乌眸狠戾乍现，掌中银枪吐龙，红芒挑金乌，直掼贼子胸口一剜，教那心肝迸裂。胸口钝痛不止，眼前忽明忽暗，朦胧中杀声似隐，亦不知无常何在。
恍惚却听得身后友军一声笑骂，眉梢一挑倒是精神几分，肚里嬉笑玩意儿颇多，此番横竖赤条条一条命，倒无了死前怖惧，接他旋身之时横跨一步，塌腰凝眸嗤笑一声，龙吟间客，血溅轩辕。
“若是哥哥早遇着你这般得趣的人，便无憾了，”分山横亘卷飒气如云涌，傲血直刺破苍穹如惊鸿，抑不住性子戏谑，弯眉便笑，“黄泉共赴怕成全不了，我若先走一步，可要紧着追我，赶不上孟婆汤作酬，哥哥可不怜你。”
眸泛凶戾，踏地再起。
许可向死而生。
苏鹤挑着眉笑，身上透骨的伤隐隐作痛，瞧见长枪红芒，温热鲜血溅到脸上，他看着卫将军身子踉跄，单膝跪地，前方敌军之中，赫然一人手拉长弓，箭头在烈日下发出刺目的光，苏鹤瞳孔皱缩，咬牙起身，长刀横扫，将欲偷袭的敌人一刀毙命，单手扣住卫第肩臂，将人往身侧一拉，破空之声由远及近，苏鹤闷哼一声，长刀在手中划出一道弧线，将箭矢挡开，本就强弩之末，这一下激的胸腔阵阵的疼，眼前发黑，咬破舌尖换的几分清明。
“我可不喝那东西，将军要请，就多买些烈酒，与众兄弟一道，祭这沙场亡魂。”
卫第一伸手扶起疼得弯下腰的苏鹤。数年前苏鹤进军营时，俨然是个细皮嫩肉的书生，在一群沙场浴血的糙汉子里，显得格外瘦弱。卫大将军最初是看不起他的，抱着长枪坐在帐篷里，居高临下看着站在帐内的少年，挑了挑眉，掩不住眉眼间的讥讽。
京都的那些人真当军营是玩乐之地，随便把人往这里丢。
“小子，不回去读你的书，往这跑做什么？”
苏鹤不卑不亢的站在营帐内，任由一干将士嘲笑不为所动：“苏鹤并非书生。”
“哟，这不是书生还能是王族公子哥儿？瞧着细皮嫩肉的，只怕还没碰一下就得哭爹喊娘了。”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苏鹤白玉般的脸，笑声里裹着些男人间心照不宣的事儿。
苏鹤来时就已经知道会受刁难。他是苏家公子，又是被苏家人送到军营，苏家书香门第，百年大族，没有一个是上过战场的，偏偏到了苏鹤这儿，出了个往沙场跑的。
“将军过虑，苏鹤再不济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……”
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笑声，竟是毫不掩饰嘲讽之意。
苏鹤抿了抿唇，冷然的目光扫过一众人，最后落在卫第身上：“将军若不信，可否与苏鹤一战？”
功过何妨，马革裹尸又何妨，该当让这些贼人拿命偿，为那些无名的埋骨，那些无家的英魂。
云层半掩金轮，那热烈的一缕光撒下，照刀刃上汩汩流下的血，耀身前玄盾沟壑间的红。
冬至甲胄着霜，落了一身儿的雪。
本强弩之末，卫将军已然力竭声嘶，只剩眸前敌军头颅。勉力横枪抵下劈砍，禁不住倒退数步方稳住身形，血味甘甜涌喉，却是勾唇展笑。
怕我卫第此役殁焉，少了寻弟兄洒酒划拳的机会了，啧，倒也不甘。
“援军来了――！”不远处传来嘶吼，卫第一怔，愣愣间险些被砍了头去，多得身旁玄甲男人擎盾相护，长刀寒芒，鲜血唤魂。
怔怔愣回神再望，被破天的落金刺得睁不开眼，又呆立半晌刚反应过来，情势急转。
“来得及时――！”
滚喉低笑，身形微晃单倚那友军身侧接力掩护，生死之际，浪子不改，呛咳一声倏尔打趣：“友军功夫不错……救命之恩，以身相许？”
不得他应，笑意盈盈，再接力反弹，长枪应入，转惊鸿舞，火焰穿云。
翻腕间，进挑金乌，退叱游龙。愿得与敌一战定生死，不负傲血战意噬边魂，狂狷如己，何惧。
“死一个不赔，死两个赚双！”
刀光破开战火燃起的黑烟，兵刃相撞声震彻耳膜，身侧浴血的男人眼中映着光芒，银色长枪在他手中宛若活物，那架势诉说着他的热血难平，誓死不休。
耳旁传来的调笑如此不合时宜，却给人以一种笃定，狼烟灼眼间苏鹤玉面染血，拧眉冲他笑喊道“若是还有命回去，你再相许不迟。”
“好好好，潜之可要给我备上几坛子烈酒。”卫第朗笑一声，手扣枪身，首当其冲，展臂将手中玄盾抛掷而出，双手握刀踏地跃起，随一声高喝斩刀而下，敌军举刀来迎横砍向腰间甲衣破损处，陌刀生生劈下敌军整条右臂，刀刃贴着腰际皮肉擦过，忍痛蹲身拾回玄盾将敌军推压在地，垂刀狠落刺进敌军胸膛。
低头快速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皮肉翻卷的刀口，幸而未及要害。
扭头看一眼越战越勇的军士，卫第喉头一颤两声低笑溢出唇齿间，朝一旁浑身浴血的苏鹤挑了眉眼。
“看来今日，是生是死都将你我共赴，杀出去，我提刀随你。”
说话间，苏鹤俯身抓一把黄土枯草，潦草擦拭刀刃。退，这乱世天下无路可退，若接下来要赴的是黄泉，也幸而并非孤身人。
“将军，上次的酒钱你还没给我。”苏鹤低低的笑。
卫将军笑着刺出长枪，直朝苏鹤面颊而去，鲜血顺着苏鹤下巴滴落，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卫将军拢指以手背揩去眉眼鲜血，喘息一声抵背相依，乌眸狠戾乍现，掌中银枪吐龙，红芒挑金乌，直掼贼子胸口一剜，教那心肝迸裂。胸口钝痛不止，眼前忽明忽暗，朦胧中杀声似隐，亦不知无常何在。
恍惚却听得身后友军一声笑骂，眉梢一挑倒是精神几分，肚里嬉笑玩意儿颇多，此番横竖赤条条一条命，倒无了死前怖惧，接他旋身之时横跨一步，塌腰凝眸嗤笑一声，龙吟间客，血溅轩辕。
“若是哥哥早遇着你这般得趣的人，便无憾了，”分山横亘卷飒气如云涌，傲血直刺破苍穹如惊鸿，抑不住性子戏谑，弯眉便笑，“黄泉共赴怕成全不了，我若先走一步，可要紧着追我，赶不上孟婆汤作酬，哥哥可不怜你。”
眸泛凶戾，踏地再起。
许可向死而生。
苏鹤挑着眉笑，身上透骨的伤隐隐作痛，瞧见长枪红芒，温热鲜血溅到脸上，他看着卫将军身子踉跄，单膝跪地，前方敌军之中，赫然一人手拉长弓，箭头在烈日下发出刺目的光，苏鹤瞳孔皱缩，咬牙起身，长刀横扫，将欲偷袭的敌人一刀毙命，单手扣住卫第肩臂，将人往身侧一拉，破空之声由远及近，苏鹤闷哼一声，长刀在手中划出一道弧线，将箭矢挡开，本就强弩之末，这一下激的胸腔阵阵的疼，眼前发黑，咬破舌尖换的几分清明。
“我可不喝那东西，将军要请，就多买些烈酒，与众兄弟一道，祭这沙场亡魂。”
卫第一伸手扶起疼得弯下腰的苏鹤。数年前苏鹤进军营时，俨然是个细皮嫩肉的书生，在一群沙场浴血的糙汉子里，显得格外瘦弱。卫大将军最初是看不起他的，抱着长枪坐在帐篷里，居高临下看着站在帐内的少年，挑了挑眉，掩不住眉眼间的讥讽。
京都的那些人真当军营是玩乐之地，随便把人往这里丢。
“小子，不回去读你的书，往这跑做什么？”
苏鹤不卑不亢的站在营帐内，任由一干将士嘲笑不为所动：“苏鹤并非书生。”
“哟，这不是书生还能是王族公子哥儿？瞧着细皮嫩肉的，只怕还没碰一下就得哭爹喊娘了。”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苏鹤白玉般的脸，笑声里裹着些男人间心照不宣的事儿。
苏鹤来时就已经知道会受刁难。他是苏家公子，又是被苏家人送到军营，苏家书香门第，百年大族，没有一个是上过战场的，偏偏到了苏鹤这儿，出了个往沙场跑的。
“将军过虑，苏鹤再不济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……”
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笑声，竟是毫不掩饰嘲讽之意。
苏鹤抿了抿唇，冷然的目光扫过一众人，最后落在卫第身上：“将军若不信，可否与苏鹤一战？”